父親是個普普通通的礦工,一輩子沒有當過干部,也沒去過礦山以外的大城市。父親臉上的皺紋像山川溝壑般鑲嵌在他臉上,年過半百的緣故,似霜白發(fā)也顯露很多,儼然一副嚴肅的樣子。他喜歡在自建房前的小菜地里種些蔬菜,累了就在田埂上坐著,抽上一支廉價的香煙,慢慢的吐出來,然后若有所思的望著天空,看著他親手種出的翠綠的菜園,最后露出滿足的笑容,這就是我的父親。那時我還小,跟在父親的身后,幫著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兒,父親總是慈愛的撫摸我的頭,微微一笑,每當我看到父親的背影時,父親就像是巍峨的山,讓我感到踏實,穩(wěn)重。
我考上了大學要去省城念書,為了聯(lián)系方便,家里才裝上電話。每當給父親打電話時,他總說家里很好,請勿掛念之類的話讓我安心讀書,不要心疼錢不舍得花……,其實我知道父親為這個家非常難,當時正趕上礦炭企業(yè)不景氣,父親每個月才開二百多塊工錢,而每次父親給我寄生活費的時候總是叮囑我說:“需要錢了就給家里打電話,家里會想辦法?!泵看温牭礁赣H這樣說,除了感動,一種難以名狀的滋味也涌上心頭。也許在父親心中,兒子的依賴是他前進最大的動力了。
我大學畢業(yè)并找到了工作。父親從未舍得舒展的臉變得潤色了許多,我知道他的一個心愿已了。他可以停下匆忙的腳步歇歇了,只是時光早已在他蒼白的頭發(fā)做上最深沉的烙印。父親不在年輕了,他一天天在衰老,一天天在走向離我更遠的地方。
參加工作后的第一個月用自己的工資特意為父親買了兩瓶好酒和一條好煙,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象,父親看到會是怎樣的興奮,又或許會是怎樣的驕傲。帶著一路的好心情,不知不覺已走到家門口。年邁的老父親當時已退休在家。當父親抬頭與我眼神相撞的一剎那,父親眼里的震驚險些認不出我,我叫了聲:“爸,我回來了!”父親驚魂未定,疲憊的身體頓了頓,便馬上振作了起來,勉強的從嘴里擠出了幾個字“回來啦”,眼里滿是藏不住的驚喜。父親比前幾年老多了,背也彎了,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父親忙起身為我倒水,我看到他的背影變短了。
隨著時光在流逝,父親的影子越來越短,而我的影子越來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