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愛花,尤其喜歡梔子花。
讀小學的時候,村里很少看到家養(yǎng)的花。那時條件差,父輩們?nèi)粘龆魅章涠?,成天為生活奔波勞碌,哪有閑心種花呢?愛花的母親,有次走親戚帶回了一小棵梔子花,種在了院墻的角落里。
小梔子花樹非常瘦弱,葉片帶著黃色,我們也沒放在心上。不過,在母親的照料下,小梔子花樹慢慢好轉,立夏過后開始打花苞了。有天放學回家,我和幾個伙伴在院墻外頭玩,突然聞到了一陣清香。大家尋味走去,才發(fā)現(xiàn)是母親種的梔子花開了。深綠的樹葉間,幾朵白色花朵兀自開放著,盡管不多,花朵也不算大,但那獨特的清香確實吸引住了我們?;锇閭兟劻擞致?,摸著梔子花瓣的小手遲遲不肯拿開。一向大方的我,把那僅有的幾朵盛開的梔子花都摘了,分給伙伴們,一邊豪氣地告訴他們拿回去好好養(yǎng)著,一邊忐忑著,摘了母親的花該不會挨打吧。
母親回家后,不僅沒有打我,還夸贊我小小年紀懂得分享,只是囑咐我下次摘花送人時要小心,不要把枝條弄折了。我?guī)е敢鈳椭赣H照顧梔子花,常常給它施肥和澆水。就這樣,梔子花樹一天天長大,不到幾年工夫,就高出了院墻許多。每年的小滿前后,潔白的梔子花大朵大朵地開在綠葉間,一茬又一茬的花兒,攥著勁兒接連不斷地開放著,把小小的農(nóng)家小院開得熱鬧無比,開得芳香四溢。
每次上學,母親都囑咐我?guī)О鸦ㄈW校。每天一大早,我把一些剛剛開放的梔子花,輕輕采摘下來,拂去露水,細心地放進書包,然后背著一縷花香去學校。講臺上、課桌上和窗臺上每天都開滿了梔子花,簡陋的教室里,書香夾著花香,師生浸潤其間,美妙無比。
那些梔子花,除了被我?guī)У綄W校外,母親還叫我給鄰居們都送些。我問母親,花開在樹上不更好嗎,為什么要摘下來送人呢?母親說:“又不是都摘下來,是花總要謝,何不拿去送給需要的人,讓更多的人聞到梔子花的香呢?”的確,我們在送梔子花時,也收獲了濃濃的鄉(xiāng)情,他們有什么也必定往我家送,鄰里之間守望相助的風氣濃得發(fā)酵似的,大家親密得儼如一家人。
母親的梔子花,種在了老家的小院里,也種在了我的心里。無論在哪里,我都盡自己所能幫助別人,因為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送給別人一把花香,那么這個世界一定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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